一首《我的根在草原》,唱出了浓浓的草原情怀!
民歌中国
下期预告:白雪
《我的根在草原》由崔富作词,赵金宝作曲,林媚演唱,是一首怀念草原风情、歌颂草原生活的歌曲,有着浓厚的蒙古气息。林媚的声音柔美感人,饱含深情。作为一位青年歌手,她的演唱技巧非常成熟,无论在音准上还是在音调的转换上都有着良好的表现。不知道这首蕴含着对草原深深思念的歌曲,能否把你深深吸引呢?
作词:崔富
作曲:赵金宝
演唱:林媚
走遍了山山水水
美不过辽阔的草原
听遍了四海歌声
还是牧歌最动人
我是父亲心爱的骏马
永远爱恋着草原
无论在哪里
我的根在草原
住遍了琼楼宇阁
蒙古包里睡的最甜
尝遍了山珍海味
奶茶美酒最香
我是母亲放飞的雄鹰
永远俯瞰着草原
策划/撰稿/编辑:民歌君
“我不是断线的风筝,我的根在草原”—我所知道的著名词作家崔富
作者 李旭光
【人物专访】
大概在2004年,我到广州开发区出差,万东先生安排我与崔富兄在一起喝早茶。回东北之前,先生交给我一大摞用A4纸打印的歌词,大概有二百首左右。均是崔富兄所作。我对歌词本来不懂,先生说让我帮助看看,实际上是让我拜读词作家的近作,同时还包含另一层意思,就是找我熟悉的专家看一看,后来才知道这也是词作家第一本歌词集《我的心留在草原上》的词作。直到走进机舱,飞回东北的路上,我才有机会领略词人那厚重、沉郁而又充满激情的作品。特别是那只使人难以忘怀的北飞的大雁,读起来不禁为之动容:
“望着北飞的大雁,
我心潮激荡。
大雁思念的地方,
是我美丽富饶的家乡。
大雁飞落的地方,
有我母亲温暖的毡房。
忘不了故乡隔不断的情,
大雁啊请你带上我的祝愿。
望着北飞的大雁,
我泪眼迷蒙。
大雁向往的地方,
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大雁留连的地方,
有我父亲碧绿的草原。
忘不了故乡割不断的情,
大雁啊请你带上我的祝愿……(《请带上我的祝愿》赵金宝谱曲,收入《我的心留在草原上》作家出版社2006•12《天边的故乡》内蒙古音像出版社)”。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这首深情怀念故土的歌词《请带上我的祝愿》,是以一个成熟男人特有的语言来表达的。就像多年陈酿在地窖深处的老酒,哪怕你才刚刚打开它的封盖,就会被它的香气所醉倒。这首词,很快就因为发表在家乡的报纸上而风靡北国,并被著名曲作家杨柏森谱了曲。后来,被蒙古族作曲家赵金宝见到,如获至宝,复又按照自己的理解,将这只带着浓郁乡愁的“大雁”,揉进了郭尔罗斯草原的蒙古族韵味,谱写出了深情而悠扬的旋律,经德德玛,齐峰,宋玉柱等人的演唱,很快就飞遍祖国的大地,为无数的人们所传唱。
这首词为什么能够打动人呢?我后来曾经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古往今来,无数诗人、词人、作家,借助于大雁,抒发自己的情感。但是大雁,在不同的诗人、词人和作家笔下,往往会被赋予不同的意象。那么,面对古往今来那样情感蕴涵丰富的“大雁”,词作家的大雁,究竟代表着的是什么?
当然,应该就是思乡的游子!这应该是一种完全脱胎于古贤的、又被词人牢牢锁定并倾情诠释的一种全新形象。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大雁,春天出生在北方,故而把出生地认作自己的故乡。尽管秋天要雁阵南飞,但到了春季,还会驾驭着海面生成的信风,返回到魂牵梦萦的、千里之外的出生地,用一整个的春季、夏季,以及初秋和仲秋,在故乡完成探亲访友的长住,和养育下一代的任务。大雁这种南北的迁徙,既有利于牧民冬夏间转换牧场,又不仅仅是顺应天候,其中,还蕴涵着重情、仁义、信守诺言等伦理和人文的深刻寓意。而这些,与为了发展而背井离乡到外地去创业、打拼的游子,与游子们远在他乡时怀恋故土那刻骨铭心的情结,与他们时刻准备着报效亲人和故土对自己养育之恩的那份感情、那个承诺、那种孝义有着惊人的相似。而认识、认同这一点,则无疑达到了“格物致知”的深度。
所以,我们不禁为词人对大雁这一典型形象的选择与情感的凝注而拍案叫绝!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当时的词作家还在部队服役,工作在多事的南海之滨。常常是伴随着国际风云的变幻而突然“失联”一段时间。忽而港澳,忽而海外。在那个时候,歌词,对于词作家来说,还只是业余爱好而已,仅仅是在机场、机舱和各种时间之尾中完成的“副产品”;主要是没有拿出来发表与谱曲的缘故,几乎成了词人表达宣泄情感的内心独语。而“大雁”,对于漂泊四方的军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再好不过的自我写照?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2006年我到北京参加例行培训,突然接到词作家的电话,原以为他知道我进京长训,后来才知道只是在作惯常沟通的“蹓线”。就是这一次,两位客居京华的挚友,有了大把的时间深入交流,彼此加深了了解和感情。也就是这一次,我才得知,在圈子里名声鹊起的词作家,已经把创作的倾向渐渐地锚定在草原,且很快,那独树一帜的、带有郭尔罗斯草原蒙古族印记的、以思念故乡见长的歌词,就在蒙古族一线资深曲作家、歌唱家的圈子里得到首肯,被紧紧地追踪。歌词创作,也如同泉涌和井喷一样,一发不可收,成为词作家的第二生命。
记得,德德玛、齐峰、斯琴朝克图、乌兰托嘎、吕学东等,几乎每天都抓住这个难得而又短暂的机会与词人聚首。词、曲、演唱家相会在一起,歌声、笑语,催生着由天南海北携带的生活感悟,转化为创作火花、灵感、激情,锻造出更新、更美的作品。不仅草原,在词曲作家和歌唱家这种独特的聚首中,不断地被深化主题,词作家,也在此时,与曲作家、歌唱家的交流中,更好地完成了艺术上、情感上的高度融合与升华,词作家每每谈起与他们的合作,都由衷的感谢为他歌词插上飞翔翅膀的作曲家,由衷的感谢将他的作品唱响四面八方的歌唱家以及那些可爱可敬的年轻音乐人。“谢谢多年郭尔罗斯歌舞团兄弟姐妹们给予的支持与厚爱。”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词作家出生在吉林美丽富饶的郭尔罗斯草原。这块草原在地图上看起来是一个蒙古族短靴子形状。是行政区划的拙笔,切割了本来在大地上是一片完整、无垠,连接着西蒙和更北的呼伦贝尔的苍茫的科尔沁原野的一部分。词作家的出生地八郎,被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湖泽所环抱。北面不足千米,是雄踞北方千年有余的辽金重镇长春州治所----塔虎城,一座中心城市。远接盛唐的契丹民族,曾经将这块草原作为自己的故牧场,设有东北路统军司、钱帛司、和籴仓,驻有常备军“韶阳军”,节度泰州(今白城地区)、宁江州(今宁江、扶余辖地)是辽兴宗、天祚帝两位皇帝的“宫卫”州。在辽代的中后期,四时迁徙的中央政府,曾经将塔虎城等地,作为自己春天的行宫、捺钵地,一整个春季的三个月里都会在这里盘桓,钩鱼猎雁,举行头鱼宴、头鹅宴,祭祖告天。期间要会见北宋、西夏、高丽使节,大会女真、室韦等部落酋长,视察防务,处理内政外交等军国大事。有许多年份,还会流连到夏季、秋季,甚至有十余年的冬天,也在这里“坐冬”(即“冬捺钵”)。当大金王朝起兵灭辽之初,这里又是奠基四役的第二役----克长春州的古战场。金灭辽后,长春州为“新泰州”,仍作为边陲重镇存在,见证了辽、宋、金三个王朝的兴替。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在草原
到了近现代,词作家的故乡,还出现了民族英雄陶克陶胡、四弦琴演奏家苏玛等杰出的历史人物。出生于八郎三家子的陶克陶胡(1863--1922)1906年9月,为反抗清政府的放荒招垦和日本人的经济侵略,在家乡揭竿起义,捣毁垦务局,逮捕并杀死12名日本经济间谍和清政府官员,率32人毅然起义,与奉系军阀张作霖、哲里木盟、昭乌达盟等清政府武装,先后作战百余次,两次南下、三上索伦,转战四年,队伍一度扩大到二百余人。他的故事被改编成乌力格尔与歌曲《陶老爷》,在内蒙古和蒙古国广为流传,几于家喻户晓;出生在八郎两家子的四弦琴演奏家苏玛(1914--1970),1956年,以四弦独奏曲《赶路》、《八音》等,在第十一届“布拉格之春”国际音乐节上赢得盛誉,被誉为“马背音乐”、“蒙地神曲”。
这些历史上发生在自己家门口的风云事迹,以及所派生的世代相传的民间故事、蒙古族琴书的演绎,会不会影响到童年、少年的词作家呢?
走进巴黎,我国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词作家有着同龄人一样、而又更为苦难的童年。七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不久,父亲又得了不治之疾。词作家后来回忆:“就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母亲得了病,去过长春等地也未能治好,扔下我们就走了。当年大姐随军去了内蒙古呼和浩特,哥哥在省城读书,家里由十二岁的二姐带着七岁的我和四岁的弟弟。没几年爸爸得了胃癌,日子可想而知。”(“一元八角钱”,见松原作协主办《记忆》复刊号)为了按期交足学费,小小的年纪,就跑到附近的菱角泡,在湖水里采摘菱角,搭车、后来因车坏了又改为步行,到三十里开外的镇上去卖菱角。攥着卖菱角所得的区区一块八角钱,沿着长长的铁路线,在枕木上一步挨着一步,半夜才抹黑走回家里。
词作家还回忆道“由于家庭原因,放了学从来不敢在外边玩耍。匆匆跑回家帮二姐干活。先去挖猪菜,回来担水,喂鸡,帮着烧火做饭……春天像小女孩一样,挎着篮子到地里挖小根蒜、野菜和摘榆树钱;夏天到地里捡麦穗、拣猪草;秋天去收过的地里遛没有起干净的地瓜、土豆、胡萝卜;冬天,到草甸子上去拾牛粪、搂大耙 ”(同上书)
崔富先生在红海上
应该说,这些记忆,尽管深深地镌刻着那个时代的印记,但是它的底板,还是那个使他终究难以释怀的故园。有些场景词作家总是挥之不去。童年时那些穿着蒙古袍腰间系着长带子,头上盘着辫子的老爷爷,老额吉漂亮的烟荷包与传统的绣花鞋,病了或老人故去请喇嘛来念经,来了客人或年节时的蒙古说书,蒙古人家里佛龛的油灯,以及人们聚会时周到的蒙古族礼仪等……
这些回忆,总会勾起已经步入耳顺之年,离开家乡半个世纪的词作家对根的诘问:“草原,我不是那断线的风筝。”每每都会想起童蒙时代老一辈人对他讲起的那些地名:绥远、王爷庙、通辽、赤峰、海拉尔、阿尔山、牙克石、扎兰屯等(见《草原赤子情》,云南民族音像出版社;《天边的故乡》,载于《记忆》2014号)。正是这些童年的记忆,陈年酿造出《天边的故乡》:
“在我童年的时候
妈妈对我说
我们的故乡在草原
那里有辽阔的牧场
那里有温暖的毡房
那里有看不够的美景
那里有唱不完的歌谣
在我成人的时候
爸爸对我说
我们的血脉连着草原
那里有古老的传奇
那里有马背的风采
那里有喝不够的美酒
那里有讲不完的辉煌
啊故乡 牵走了我的心
啊故乡 染绿了我的梦”
-
崔富先生和爱人在埃及神庙前留念
草原,在词人的笔下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文化意蕴?
从社会递次发展的角度观察,渔猎文化代表着人类把握自己命运起点;但按照后工业文明反思之后的结论,草原又代表着基于地理与自然禀赋的特色经济,代表着环境与生态理念、可持续发展思想,代表着人类返朴归真的理想追求等。而在词作家那里,草原,则是一尘不染的纯净的心灵家园。尤其是在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社会急剧变革的潮流中,草原,体现着古朴、善良、真诚、正直、醇厚等蒙古族同胞的性格;寓意着故土、亲人、童真年代等要义,甚至还代表着血脉传承、民族图腾、文化认同、宗教信仰等。所以,才有词人对草原的如醉如痴的迷恋,才有了几十次的深入草原体验生活,才有了那么多来自并深谙草原的朋友,才有了荣膺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的那首传遍整个华语世界的《我的根在草原》:
“走遍了山山水水
美不过辽阔的草原
听遍了四海歌声
还是牧歌最动人
我是父亲心爱的骏马
永远爱恋着草原
无论在哪里
我的根在草原
住遍了琼楼玉阁
蒙古包里睡得最甜
尝遍了山珍海味
奶茶手把肉最香
我是母亲放飞的雄鹰
永远俯瞰着草原
无论在哪里
我的根在草原”(赵金宝曲《作家出版社》2006•12)
崔富先生在意大利
应该公允地说,《我的根在草原》是迄今为止,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歌创作,特别是蒙古族民歌创作的一个新的高度、新的境界;是一首带有里程碑意义的、融主流与通俗于一身的脍炙人口的歌曲。其所以得到方方面面的青睐,不仅在于其深刻的主题思想、浓郁的民族自豪感与归属感、开阔的参照比较意识,更在于其贯穿于整个歌曲的草原情怀、普世的故乡情愫,以及对人们所熟知的艺术形象的塑造和运用。其超越民族、地域,以及兼具主题与流行元素的创作特征等,体现了词作家创作的包容力、感染力与后现代元素,是词作家一个最重要的创作成果和重大突破。
在所谓价值取向多元化的当今社会,毋庸置疑的,是人们的信仰、追求的缺失、游离、迷惘。一些青年人盲目追奉所谓的务实主义,拜物教横行,价值观扭曲,藐视传统,妄自菲薄,精神上几于空虚。另一方面,在体制弊端驱使下,片面的追求发展速度、畸形的区域竞争中,整个国家的资源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生态、业态、世态,以及人们的心态,都受到严重污染。人们不禁要问:中华民族的传统到底还有多少得以保留?道德、伦理的底线在哪里?我们到底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什么样的资源环境、社会风气?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左)在黑龙江杜尔伯特蒙古草原与《我的根在草原》曲作者著名作曲家赵金宝先生在一起。
凡此种种,当然一首歌不可能全部回答,但至少,根的追求,根源感、归属感的重建,在词作家的笔下,已经醍醐灌顶般地敲醒警钟!
在歌中,看起来词人并没有使用更为新奇的、阳春白雪式的、生僻的形象,但实际上,词人非常难得的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在四海歌声中,来品味牧歌,究竟哪个更动人?对于一个历尽沧桑的人来说,是在琼楼玉宇睡得舒适,还是在蒙古包里睡得会更香甜?是山珍海味有味道,还是手把肉更香、更有滋味?
这些暗喻在歌中的思考与诘问,把人们无形中带入了自身经验的回味与咀嚼,以及来自内心的对比。比之于那些空洞的、抽象的、口号式的词句,无疑是根本性的超越;而思考的介入,则使歌词从浮光掠影式地描绘景物,得到理性的升华。
崔富先生与歌唱家德德玛在一起
崔富先生与歌唱家齐峰在电视访谈节目中
著名词作家崔富夫妇与歌唱家德德玛夫妇在一起
歌中还用“父亲心爱的骏马”、“母亲放飞的雄鹰”,来阐释主体与草原的关系,就使得每一身在异乡它地的游子,清醒的认定自己的家、自己的根在哪里;认定自己与草原、与大地、与故园的“放飞”的关系、养育的关系。所以,这样的父子、母子关系的确定,以及期待与反哺的关系,就使得主体与故乡、与人民之间的伦理关系得以深刻凸显,从而把简单的思念故乡和亲人,赋予了积极的社会意义和对优秀传统及伦理观念的呼唤;从而在众多的同类作品中脱颖而出。
所以,这首歌从她诞生的那天起,就被许多歌手传唱、翻唱,而词作家所崇仰的根,也早已超越了蒙古民族,它属于整个大中华;早已超越了环境理念,更属于人们的精神栖所 。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左一)与歌唱家德德玛合作的《望草原》专辑在广州举办发布会。图片为崔富先生与德德玛在接受广东电视台采访。右一是著名音乐人陈珞。
正在家里品味词作家的作品,收到来自岭南的快递,是崔兄新鲜出炉的一张张精美的歌碟。如果从《请带上我的祝愿》(赵金宝曲),抑或是从《我的心留在草原上》(作家出版社)算起,词作家迄今为止,已经创作各种歌词一千多首了。他的歌以草原为主题,作了许多独到的尝试和诠释,得到了人们的承认和热情追捧。应该说,这种尝试和诠释,是成功的:既是词作家稳定个性特征的形成,又是曲作家、歌唱家、受众对其创作定位的认同。所以,极为难能可贵。
与歌唱家德德玛在内蒙古电视台参加庆祝祖国60华诞庆典,右为崔富先生。
崔富先生(左)与歌唱家齐峰(中)在一起
寻根,是其中最重要的题材。古往今来,根源感历来都是民族自信的基础,开创未来的动力,历来都是传统文化层面的思索内容之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初,我国的生态环境几乎还难能可贵的保留了它的原样、原貌。这种来自于环境的原生态,与我国的工业化进程息息相关。更深层面则是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区域竞争加剧,急功近利作祟,体制机制缺陷等,加重了环境的重负;而条块管理的隔离,又人为设置了诸多区域与行业之间的壁垒,加重了解决问题的难度。更使人痛心疾首的,是人们心灵、社会风气所出现的污染和创伤。凡此种种,虽然看起来仅仅是环境问题,虽然还不能代表经济、社会、文化发展进步的主流,却使得人们内心世界赖以依存的根,开始动摇。时弊积重难返,时光不能倒流。所以,词作家的寻根之路就显得极为艰难。《我来自蒙古高原》、《牧人的本色》、《马背牧歌》、《草原我生命的依托》、《牧人之子》、《回头望故乡》,《我也是草原的孩子》,《成吉思汗你在哪里》《梦中的郭尔罗斯》等,都是这样情怀的流露。当然,这种根,既是广义的民族传统,既是淳朴的社会风气,既是天堂般的草原生态环境,也同时属于作为其蒙古族作家所独有的草原情怀。在词作家的心中,不仅自己的祖先就属于内蒙古高原,就连前郭尔罗斯这块靴形草原,也本属于一整个北方草原,属于四时迁徙中游牧民族的夏季牧场、冬季牧场,属于成吉思汗金戈铁马的一处春秋营盘。怎样才能唤起人们根的意识?而面对严酷的现实,在作家的心中,却总是在不停的诘问……
走进草原,右二为崔富先生,左二为著名文化学者阿古拉泰
亲人,是词作家笔下的一个重要话题。记得十几年前曾经就此与一位新诗理论家作过交流。其实,文学艺术作品中的亲人,无论怎样具有生活意义的真实性、怎样作为生活的原型,都是马克思曾经概括的社会范畴的人。也就是说,带有一定地域、民族、职业、时代等符号(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的观点是: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不管个人在主观上怎样超脱各种关系,他在社会意义上总是这些关系的产物”)。所以,文学形象越是接近典型的生活,就越是贴近百姓的情感;越是真实的自我,就越是社会的大众。譬如《阿妈的炉火》。在半农半牧或农区,早些年间在南炕的炕头上,都会生着一盆总在燃烧着的、不息的炉火-----一个黑黑的陶土或是铜皮打制的大火盆儿。码在盆子里缭绕着青烟的,是冬天,或者是春天,在草原上捡拾来的干牛粪。土话叫“牛粪拍子”。就像在牧区所到处都能看到的,垛起来的、晒干的牛粪。---那种完全是在草原上吃着青草后,形成的一坨坨由动物生化过程后的碎草。牛粪拍子已经被风吹日嗮得“响干”,烧起来带着草的香气,上面架着一壶总在煮着的酽茶,从红茶的一整块茶砖上掰下来的一大块……母亲就在炉火旁,手里做着针线活,为儿女们缝补衣衫,嘴里不停地哼哼着不知传唱了多少年的小曲,度过那惬意的时光。在牧区就是火撑子,上面的茶炉夹带着奶茶那沁人心脾的味道,飘满醉人的香气。而词作的炉火另一所指,是阿妈佛龛前四季长明的香炉,母亲虔诚的点燃每一炷香,添加的每一滴油,都带着母亲的无限虔诚,为了守护族人的幸福祈祷着族人的安康,所以阿妈的香炉与茶炉所燃烧的炉火,一直在词人心中熊熊燃烧,陪伴他遥远的旅途,也一直牵念着那生命的源头。相比之下,《阿爸的套马杆》更具典型的形象。词作家的父亲,年轻时曾经是生产队的大老板子---运输队长,是整个生产队最重要生产力----马车队的带头人。父亲有长短两个心爱的马鞭。这两只马鞭,父亲只是在空中盘旋着,不停地打着脆响,却绝对不会抽打在马背上。因为那是他心爱的骏马,或有一天,会骑着它驰骋在辽阔的草原。每天收工后都要把马鞭挂在屋里北山墙的墙上,第二天出工时再取下来,小孩子们是不能动的。在牧区就是套马杆,使用好套马杆是男人的绝活,套马也是对男儿的考验。父亲常常做出策马套驹的动作,他是在怀念心中的骏马,还有祖先们盘桓了千百年的很远很远的故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这时的父亲,已经下决心带着一家人定居在科尔沁草原,查干湖之滨这块肥沃的土地,不再游走在牧场。但是,在父亲的心中,或许他老人家一直都还在无拘无束的天边草原上醉人的生活着。
崔富先生走进草原
大雁,应该是带有词作家重要标志的一个创作题材。《请带上我的祝愿》中,词人笔下的大雁正在北飞,飞向那望眼欲穿的家乡。在这里,大雁代表的是思乡的情结,寄托与传递情感的信使;在《望断南飞雁》中,大雁在信风中作南北的廻旋:秋风,是大雁要远别故土,上路的是南飞的大雁,慈祥的母亲在牵挂、嘱托、祈祷着踏上征程的骄子;春风则是带回北归的大雁,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洗礼,梦中的儿女还在深情地呼唤着母亲。在《远方的大雁》中,大雁成为作者本人的化身。飞翔着的大雁,是词人漂泊的身影,向往故乡、思念草原、渴望与群雁齐飞。而歌唱的大雁,则是作家的心灵在呼唤,对草原的思念、期待、祈祷,都在其中,这首词作有十几位作曲家为其谱曲,也就有了风格各异的《远方的大雁》。在《秋雁》中,似乎还是在隐喻着词作家本人:
“叶落花飞的季节
秋风阵阵秋雁声声
一行行秋雁
一声声眷恋洒满天
离别的情怀
像马头琴在诉说
飘荡在草原的蓝天
再看一眼我的草原
春风再起的时候
能否再回还
长空集结的大雁
带着儿女飞向远方
一行行秋雁
一串串歌声情满天
带着母亲的思念
离开北方家园
母亲望断了天边
再等一等心中的牵挂
大雁再来的时候
能否把家还”。
前排左一作曲家斯琴朝克图,中间为崔富先生。后排左二作曲家吕学东,左四歌唱家齐峰,左五文化学者乌纳钦。
在这些大雁的描绘中我们能够看到的,其实,还是那怀恋故土的草原的赤子之心。只是这只漂泊的大雁,当它少小离家、老大荣归故里的时候,许多亲人已经作古。半个世纪中,故乡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化,词人已经再也找不回童年、少年记忆中的故乡。满载着思乡的忧伤情绪,不无伤感的大雁,在天宇之间,策风牧云,在盘桓、在思索、在诉说,在俯瞰、在祈祷……这首《秋雁》,获得了当年内蒙古的五个一工程奖。
当然,在渴望与群雁齐飞的时候,词人化身的大雁,还有另外一种情结,就是对祖国母亲的依恋。职业生涯期间,因为工作的原因,词作家常常要隐姓埋名,独自漂泊在异乡他国。而每当克服艰难险阻,攻克一道道难关之后,置身于喧嚣的人群中,天涯孤旅的情愫,伴随着无边的寂寥,就会潮水般的袭来,挥之不去。这个时候,思念战友、想念亲人,更怀念祖国。又有多少话,要向祖国“母亲”诉说呀!因此词作家写下了德德玛与哈达演唱的《祖国母亲》,杨洪基与姜丽娜演唱的《厉害了我的国》,齐峰演唱的《我的岭南塞北》,乌兰图雅演唱的《中华大花园》等。久而久之,大雁就成了词作家自己独有的文化符号与艺术化身。不仅朋友们亲昵的称他为“大雁老师”,就连词作家本人,也以“远方的大雁”自诩。
从左至右:歌唱家齐峰、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斯琴朝克 、著名作曲家乌兰托嘎,青年作曲家乌力格尔。
思乡,是亘古不变的主题,也是词作家倾情演绎的主题。词作家从军很早,在六十年代后期,还没满十八岁就南下岭表,一直到现在。像一只远飞的鸿雁,离开出生地的时候百感交集。除了那首誉满天下的《请带上我的祝愿》,还有一首令人动容的《回家的路》:
“有一条路
让人常常回头眺望
那边是家的方向
再长也阻挡不住我的思念
回家的路啊
血脉编制的纽带
有一条路
让人常常望断天涯
一路飘荡着乡恋
再远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
回家的路啊
游子心中的金桥
路有多长情有多长
路有多长爱就多长
带着我的眷恋
奔向回家的路”(赵金宝谱曲,收入《感谢草原》漓江出版社2013•3)
崔富先生与蒙古族歌唱演员乌兰图雅
这首《回家的路》,其重要的感情着力所在,仍然是游子的情怀。改革开放后,不仅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在几何般地放大,人口的流动,特别是劳动力、人才的流动,也在急剧增加。而所有经济要素的流动,同经济发展一样,其实也同时是思想、文化、情感的交流、整合与升级。在这种情况之下。《回家的路》,就构成了伦理方面的感召力,就具备了普遍的社会影响力,就成为资源流动与重组的一种文化方面的概括、升华、呼应。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在他的千古名篇《登楼赋》中说:“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人的感情共同点就是怀恋故土,怎么会因为穷困或是发达而发生改变呢!是的,创业,固然重要,反哺更是理所当然。反哺亲旧、报效故土、回乡创业,终究是域外游子在他乡异地辛勤创业之后的不二选择。因该说,这首《回家的路》道出了所有漂泊在他乡游子们的心声。
崔富先生在查干湖,左起:郭建军、李旭光、崔富、哈斯、闫来琐。
还有一首被誉为草原小夜曲的《查干湖草原举起的金杯》,是一首由赵金宝谱曲,乌日娜、苏日娜联袂演绎的小合声,一位是高音,另一位负责中音部,听起来将人带入瑶台仙境;
辽阔草原的一颗明珠
那是祖先留下的传奇
野莲蒲苇飘洒着芳香
鱼儿荡起满船的欢乐
天鹅在湖面轻歌曼舞
百鸟赞美着郭尔罗斯
啊,查干湖
草原举起的金杯
斟满草原的深情
欢迎八方的朋友
草原怀中的一轮明月
那是美丽的查干高娃
湖边滚动着珍珠玛瑙
油田稻海飞扬着捷报
妙音寺缭绕五彩祥云
蒙古包飞出愉快歌声
啊,查干湖
草原举起的金杯
斟满草原的祝福
醉了八方的朋友
齐峰演唱会上,中间女孩是青年歌手阿木古楞,右为崔富先生。
歌词中的查干湖中我们可以看到,前半阙,即第一段,词人用了明珠、蒲苇、天鹅、鱼儿、百鸟、船,以及祖先等形象,具体形象的描绘出楚楚动人的一汪秋水。而到了下半阕,即第二段,词人吟咏的查干湖,已经不再是狭义的湖泊。作家运用高天的明月,民间故事中的查干湖化身的少女高娃,地方工业文明的标志油田,灌溉农业的象征稻海,新近雁落湖畔的妙因寺、蒙古大营等形象,所勾勒出的是一幅塞北江南的最新发展图卷,这不正是作家魂牵梦萦的家乡吗?。
在更早些的时候,资深的著名蒙古族作家苏赫巴鲁曾有过一首赞美查干湖的歌,是作家对圣湖眷顾的开山与奠基之作。歌中写道,“湖水清啊湖水美,塞上江南天下水。天鹅在湖面梳妆照影,鱼儿在水底摆尾追随。晨曦抖动着满湖的朝霞,诗人画家谁不醉?查干湖好似斟满了美酒,草原举起了金杯!……”从老作家苏赫巴鲁创作于八十年代中期的这首吟咏圣湖的唯美颂歌来看,四十年过去,尽管社会进步的脚步太快,朴素、率真、清水芙蓉的查干湖却没有改变自己的本真容颜,而词作家吟咏查干湖的主题,已然得到传承。
左起新吉乐图(作曲家,内蒙古音乐家协会副主席)阿拉泰(歌唱家,内蒙古音乐家协会主席),朋友吴开胜,崔富,郭子杰(导演作曲家,内蒙古音乐家协会副主席)阿古拉泰(著名文化学者作家)乌兰托嘎(著名作曲家)
词人自己说,我不是为了思念而写作,是家乡常常让我难以忘怀。特别是那些苦难岁月中帮助过我的乡亲……。在“天边的故乡”的创作谈中,词人这样写道“……然而不知为什么,故乡,草原总在我脑海中浮动。”“背井离乡几十年,思念故乡在心里仿佛是一坛老酒,更香、更醇、更浓”。(见《记忆》2014号)正是在这种浓烈而又刻骨铭心的思乡情愫中,《天边的故乡》如甘泉涌流出来。这首歌由著名作曲家斯琴朝克图谱曲,蒙古族青年歌手蒙根其其格演唱,在全国首届流行歌曲大赛获得优秀歌曲奖。著名歌唱家齐峰,蒙古国美女歌手斯日其玛、凤凰传奇等,都按照自己的理解,分别诠释了这首歌,可以想见他们对这首歌曲的热爱。2013年,这首歌获得内蒙古草原金曲奖。
也许,正是这些来自于怀旧、思乡、感恩的情怀,使得词作家至今守身如玉,坚决不收取词作的酬劳,义无反顾地支持那些需要提携帮助的青年才俊。
崔富先生与歌唱家齐峰在草原
特别耐人寻味和需要特殊强调的一种现象,是词作家的歌,往往会被许多歌手翻唱:资深的歌唱家、歌坛新锐、男女歌者,甚至于蒙古国的歌手等,不一而足。甚至使人有时都分不出谁是原唱,谁又是翻唱。这对于词作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对于推广某一首歌、助推某一位新人来讲,也有益无害。因为不同的理解会导致不同的演绎,出现不同的风格,带动不同的受众。然而,根子上,还在于作家没有对自己的作品作“买断”,说白了,没有收哪位歌者的钱。是作家不喜欢钱吗?当然不是。在于追求的不同。作家所追求的,是反哺故乡、回报母亲,完成一个草原赤子的最初心愿,是在作心灵的朝圣!
左一文化学者乌纳钦,左二作曲家斯琴朝克图,左三为崔富先生、左四为崔富爱人、右一青年歌手阿木古楞,右二文化学者包胜利
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著名词作家崔富(右一)先生获得国家五个一工程奖,图片为颁奖时留念。
图片左起,歌唱家齐峰,电影导演宁才,作曲家赵金宝,作曲家乌兰托嘎,著名词作家崔富先生。
前几年,电视台的著名制作人徐柏杰,在一档《松原记忆》中,对词作家做了两期专访。那是在深秋,稻子已经黄熟,芦苇花透出红色,毛茸茸的蒲棒呈现出金黄色的外晕。走在查干湖畔的原野上,面对着故土,面对乡亲,词作家热泪盈眶,嘴角在麦克风和镜头前不禁微微颤动。在《草原赤子情》的开篇语中,词人这样写道:“草原,我不是那断线的风筝;我是你放飞的雄鹰,时时把你牵挂。我的根在草原”。
2009年,词作家倾情创作的《我的根在草原》,斩获了当今国家文化艺术界最高荣誉---中宣部颁发的“五个一工程奖”,同时获得来自于家乡的最高奖誉---第二届哈达山文艺奖一等奖;《天边的故乡》,荣获全国首届流行歌曲大赛优秀歌曲奖;《遥远的额济纳》(蒙古语)、《秋雁》2012年、2014年,分别荣获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请到美丽的草原来》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旅游形象歌曲。2009年,与德德玛合作的《望草原》专辑,荣获世界华人音乐十大发烧专辑;《我的根在草原》专辑,荣获中国唱片公司金唱片奖,《醉在草原的夜晚》,《千年的草原》入选内蒙古成立七十周年经典曲目。
在词作家为草原做心灵朝圣过程中,许多社会担当的歌颂祖国、讴歌时代、高扬旗帜、反映民族团结的作品,也寓于其中,还有些被翻译成蒙语、英语等不同的语种。---也难怪,当作品进入感情、思想、伦理的深度之后,就自然会穿透族群、国界、时光的藩篱。
祝福词作家,期待有更多、更打动人心、更催人奋进的作品回报这个伟大的时代!
附记:
2017年11月5日晚上,在微信里收到崔兄发来的42首歌,感慨万千。遂产生了为崔兄写点什么的念头。但是手头资料太少,无从下手。只是开了一个头儿就放下了。当时,崔兄还在贵州的一个大山里,联系有困难。直到昨天才收到寄来的资料,就昼夜兼程,写下上面的点滴感受。仍觉得缺少歌手与曲作家方面的材料。先写到这里,听听崔兄的意见再说。
2018•10•16,根据崔富兄的意见,做最后修改。
李旭光简介祖籍山东,吉林松原人,军人出身,退休前曾供职于乡、县、市(地)、省党政机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族史学会辽金契丹女真史分会理事,中国楹联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吉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散文《秋来查干湖》,收入2011年《中国散文精选》、刊于《光明日报》、《作家》、《大家散文》、《诗选刊》、《散文选刊》、《语文主题学习》(上海教育出版社)等书报刊,被《学优网》、《第一文库网》等语文学习网站眷顾;《查干淖尔之冬》发表于《大家散文》、《人民日报》,收入《人民日报》散文精选《风在诉说的时候》;《中华典籍引领我的生活》,获《光明日报》社、“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有奖征文优秀奖;《百余年来洮霍两河注入查干湖以及松嫩两江与查干湖沟通的文献与图舆》,在全国辽金史年会宣读,刊于《东北史地》,收入《辽金史论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三石·九石》等几十篇札记、随笔、诗歌,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诗刊》、《人民文学》、《美文》等报刊发表。楷书《金刚经》入选首届华珍阁杯全国书法大赛;楷书《盂方·盂圆》获建国七十年“翰墨云桥杯”全国书画邀请赛优秀奖。《踏青集》、《方舟·方舟》、《查干湖畔的辽地春捺钵》等文集在作家出版社、吉林出版社出版。(2019·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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